从流氓到皇帝
王建:一只很值得解剖的麻雀
流氓,在现代口语里基本就是坏人的同义词,而且一度还似乎成了性犯罪或性骚扰的专用定语,其实它最初是没有贬义的——就是指无耕地、无职业的游民。在封建制度下,连求依附得荫庇的资格都没有,是何等的卑微!可谓正好和皇帝处在社会等级的两端。由流氓而成为皇帝,似乎很荒诞,世界各大文明体系里可谓闻所未闻。但是在中国,却几乎成为一种常态,除了异族入侵和*阀篡代等情况外,开国皇帝大多是由流氓转化而成。有的流氓建立的朝代可以维持二三百年(如刘邦的西汉年、朱元璋的明年),有的则很短,三、五、十来年(如刘知远的后汉就只有三年)。因此,皇朝的更迭越快,如南北朝和五代时期,流氓皇帝出现的几率就越高。
何以开国皇帝许多由流氓转化而来?这个规律反映了一种特有的历史环境——中国社会各种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,就会爆发一场财富和权力的彻底重新分配。此时被压迫大众的反抗必定是卓有成效的,而斗争的领导权每每落在大小流氓的手中。因为只有流氓,相对有较丰富的阅历和经验,能够对抗压迫者并最后战而胜之。流氓的生存地位决定,在起事之前,他们不能不大量地涉及到鼠窃狗偷一类穷斯滥矣的勾当,那么受到主流社会的打压就势在必然。面对打压,纠帮结派是他们赖以自保的重要手段。在帮派活动中,会产生一些资质过人的领袖人物,机会一到,就拉山头、拖队伍,根据“有人此有土,有土此有财,有财此有用”的古训,不断扩大地盘,网罗天下豪杰,喊着“解民倒悬”的口号,进行逐鹿中原的准备,至于是否成得了大事,那就得看本事和机遇如何。首先得自己有点号召力,然后要“欣”逢乱世——没有乱世出不来。乱世豪杰众多,大家在“济世救民”这点上都不甘人后,于是免不了黑吃黑,或联合,或斗争,或斗争中有联合,或联合中有斗争,乌烟瘴气里杀来杀去,最后,“各路烟尘”或消灭,或投降,只剩下一家独大——就成皇帝了。
时代愈混乱,给有野心的流氓提供的机会就愈多。五代时期,从朱温灭唐(年)到北宋开国(年),半个世纪,中央王朝的开国皇帝就有六个,地方王国的建国君主不下十人,这十多个人里,李存勖(后唐)、石敬瑭(后晋)、刘知远(后汉)三人是少数民族,可置诸不论,其他人除了郭威(后周)、赵匡胤(北宋)来自*人世家(其实也是兵痞)外,悉数出身流氓(或流氓兼兵痞及贩夫走卒厮养僮仆之流)。他们的经历都具有传奇性,正如他们的性格诸多共同点。这些人中,前蜀开国的王建很具典型性,不但是出身于纯粹的流氓,他个人的性格和经历的变化轨迹,他的策略和手段、成功和挫折,基本符合从流氓到皇帝的标准模式。虽然不能说它具有流氓皇帝的全部特点,但他所表现的特点确实为这一类型人物所共有。
一有胆气,无廉耻,因而敢于犯险冒难以求一逞
王建,河南舞阳人(原属许昌现属漯河)。出生于年(唐宣宗大中三年)。从小就被乡里目为无赖,开始是偷鸡摸狗,后来便屠牛盗驴,因排行第八,被人称为“贼王八”。年稍长,更干起了贩私盐的勾当。盐是国家专营的商品,贩运私盐实际是黑社会控制的违法生意,能参与其事必然是长期跟流氓盗匪混出了门道的角色。王建长到二十来岁,已闯荡江湖多年,见多识广,又自学了一点文化,对历史和现实政治有所了解。此时*巢乱起,他觉得乱世就是机会,而要有所作为,必须先拉队伍,于是从了*。许昌是忠武*节度使的治所,王建就在忠武*将领鹿晏弘属下,参加讨伐*巢的战争。鹿晏弘带着部队打到河中(今风陵渡地区),又南下掳掠邓(邓县)、襄(襄樊)、金(安康)、洋(洋县)诸州,到达兴元(汉中),赶走了节度使牛勖,自立为留后,等待朝廷实授节度使。这时,王建已经迁升为都头。“都”是部队的建制单位,一都一千人,都头犹今之团长。这是王建冒锋镝、拼性命换来的*本,既是他个人能力的证明,也是他投入更大*博的宝贵的“第一桶金”。
鹿彦弘对部下心存猜忌,不给他们分配地盘,对实力最强的王建也只给了个巡内刺史的虚衔。他知道王建不满意,便不时将王召入内室,私下里给些好处。王建和另一位受到同样待遇的都头韩建商议,说“仆射(指鹿彦弘)言甘意厚,疑我也,祸将至矣!”正好僖宗皇帝面前位高权重的太监田令孜,派人来出高价收买这几位都头。八都头中,五个跟着王建带队伍投奔行在(僖宗逃亡路上的驻跸之地)。这时流亡政府的处境十分凄惶,一下子增加了这么一支有生力量,田令孜喜不自胜,将五名都头都认为义子(太监最好搞这手),部队统称为“随驾五都”——成了御林*了。接着田又派禁*讨伐鹿彦弘。鹿无可奈何,而且也嫌汉中地方太穷,便把剩下的*队拖回河南去了。
田令孜挟天子以自重,引起了实力派*阀王重荣、李克用等人的极大不满,一致上表要求大驾还宫并治田的重罪。皇帝还是想回去的,但对田令孜而言,回去却是死路,他乘夜色带兵劫持了皇帝逃往宝鸡。这段旅程真是十分狼狈,得到消息后赶上来的政府大员们,缺衣少食,不少人滞留下来投向了王重荣和李克用。而王建这一路上表现的忠诚和勇敢却称得上出色。他受命为清道斩斫使,率领五百名长剑手在山中开路,披荆斩棘,让皇帝的乘舆得以通过。僖宗把传国玉玺交给王建背着,要他时时不离自己左右。队伍过大散岭的时候,倒戈(耻为田令孜所用而附和李克用)将领李昌符在栈道上纵火,有一段丈多宽的地方已经几乎全部塌垮了,此时只见王建一手挟着僖宗李儇从浓烟烈焰中一跃而过——那简直就是好莱坞大片里用电脑特技才能拍出的场面。当夜,露宿在秦岭的荒野里,皇帝就枕着王建的膝头睡了一觉,醒来才弄到一点干粮充饥。泪流满面的李儇把御袍脱下来赐给王建,说:“就为了这衣上的泪痕,你留作纪念吧。”接下来仍是一路跋涉,到了兴元之后,才略微安定。这段历险故事确实胜于当今某些“大片”的荒诞情节,它成为王建一生重要的政治宣传资本,为此,他始终没有放弃“尊王”的旗帜,直到唐王朝亡于朱温之手。
田令孜的劫持行为,引起朝内外的一致愤怒,他自知难得再在皇帝身边混下去,于是主动提出外放到四川去当监*使(实际上是去依附好友西川节度使陈敬瑄),举荐杨复恭接任左神策中尉、观*容使。得到这个统帅禁*把持朝政的位置,杨复恭却半点也不领情,马上和田令孜划清界限,把田的亲信全部从皇帝身边赶走——王建被放到利州当刺史。利州(今四川广元)位于大山区,虽然荒僻、贫穷,但从此却是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,厮杀经年,总算有了自己的地盘,王建庆幸得到了这个外放的机会。而且利州紧挨着剑阁,也堪称川地的咽喉与门户——王建已经把下一步发展的目标锁定在四川了。
二反复无常,翻云覆雨,机诈狠勇,扩充地盘和实力
利州是山南西道的辖地,节度使杨守亮知道王建不是善茬,十分忌惮,多次召王赴会,王建知道他没安好心,不去。这时许州老乡周庠对他说:“唐祚将终,藩镇互相吞噬,皆无雄才远略,不能戡济多难。公勇而有谋,得士卒心,立大功者非公而谁!然葭萌(指利州)四战之地,难以久安。阆州地僻人富,杨茂实(阆州刺史),陈(敬瑄)、田(令孜)之腹心,不修职贡,若表其罪,兴兵讨之,可一战而擒也。”王建接受了他这个建议,就地招募“溪洞蛮夷”,凑够八千人马,沿嘉陵江南下直袭阆州。杨茂实果然不是对手,王建赶走了他,自封为防御使,在当地“招纳亡命”,扩充实力,“*势日盛”,山南西道的杨守亮是拿他无可如何了,而距他最近的东川节度使顾彦朗,原来跟他一起在神策*共过事,知道王建的貌似忠厚而内藏奸险,既已做了近邻,与其开罪他,不如与他交好。于是,顾数次派人到阆州致意,并赠给王建不少*粮,帮他站住了脚。
王建和顾彦朗的良好关系,引起西川节度使陈敬瑄的恐慌——怕他们联合起来对付自己。陈问计于田令孜,田说:“王八,那是我的干儿子呀!他是受杨复恭的排挤才窜到四川来做贼的。我写封信给他,他一定会来投奔咱们。”王建收到田令孜的信,非常高兴,亲到梓州去见顾彦朗,对他说:“十*阿父(田原先的官衔是十*观*容使)召我,我得去看望他,由此也能见到陈太师(陈敬瑄),求他给我掌管一个大州,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然后,他把家眷托付给顾彦朗,自己率领二千精兵和几个侄子、干儿子(都是手下勇将),兴冲冲地奔成都去了。不日间,*队就到达了鹿头关下。
看到王建的精兵良将真的一召即至,陈敬瑄却后悔了。手下人对他说:“王建,虎狼也,奈何延之入室?彼安肯为公下乎?”让他警醒过来。马上派人去阻止王建,并且积极加强防务。这把王建可气坏了,当即攻破鹿头关,击败数路川*,占领绵竹、汉州、德阳,直指成都。陈敬瑄没想到王的两千兵马竟有这么大能耐,不得已只好遣人去安抚。王建说:“十*阿父召我来,到门了又不让进;梓州顾公(彦朗)也会怀疑我,我是进退无路了!”陈敬瑄请田令孜来做劝王退兵的工作,王建带着手下的将领来到清远桥上,剃光了头,围拜在田的面前,说:“既然已经没有归路了,只好辞别阿父去做贼了。”田看着眼前这些昔日的部属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王建的部队虽然攻不下成都,却可以骚扰掳掠西川的其他州郡。陈敬瑄向朝廷告急,朝廷派人来调停,但双方互不相让,无法达成妥协。
王建几乎把西川的十二州掳掠了一个遍,积聚了无数财富不说,队伍也雪球般越滚越大。可是做流寇并不是他的目的,有人向他建议:“邛州城池坚固,储粮充足,可以据之以为根本。”王建说:“这些年来,我见过的各色*队,不打皇帝的招牌,则兵心容易离散。不如我上表朝廷揭发陈敬瑄的罪恶,请朝廷命大臣为帅,我来做讨陈的前驱,那样成功的机会就来了。”僖宗曾在田令孜挟持下吃过很多苦,对陈田二人勾结在一处早就不满,接到王建的表文,立即派韦昭度为西川节度使,兼西川招抚制置使。陈敬瑄、田令孜当然拒不受命。于是朝廷便以韦昭度为招讨使,发兵入川,同时,划出邛、蜀、黎、雅四州,新建永平*,由王建当节度使,并兼招讨大*行营诸*都指挥使。这回地盘也有了,名分也有了,收获之大超出他的意料。
接着,朝廷又下旨削去了陈敬瑄的本兼各职。于是,形势大逆转,先前的流贼(王建)变为躬行天讨的疆臣,先前的疆臣转成盘踞一方的草寇。陈手下的眉州刺史山行章率五万大*,和王建在彭州城外展开了一场激战。结果山行章几乎全*覆灭,王建部斩获过万。山行章退守眉州,几个月后,终于投降了王建。接着,陈敬瑄的手下将领和各州刺史投降王建的越来越多,他本人则被韦昭度和王建合围在成都城内,动弹不得。
围城的时间一长,城内*民的粮食供应难乎为继,满街弃儿,奄奄待毙。有人穿越火线带米进城,免不了要被哨兵捕获,虽然双方主帅都不忍治罪,但数量毕竟十分有限,一小竹筒(圆径一寸半、深五分)米,卖到百余文。没钱了,便偷,便抢,于是“强弱相陵,饿殍狼藉”,惨不忍睹。田令孜一味用酷法维持治安,杀人无数,但形势当然只会越来越严峻。成都的局面眼看是维持不下去了。
这时朝廷却发来了罢兵诏书,王建看了大为光火——罢兵,煮熟的鸭子不是就要飞走吗?他再次上表朝廷,说“陈、田二人罪不可赦,愿毕命以图成功(不完成任务决不罢休)”,同时又对韦昭度说:“关东藩镇攻战不已,此腹心之疾也。您老应该早回中央去跟皇上共谋大计,四川的事,不日就能办妥,您就交给我吧!”虽然王建在韦昭度面前,一直十分恭谨,但韦对王的为人已经深有了解,此时走还是不走,还真有些犹豫不定。既然劝不动,王建换了一手,命某将领把韦昭度的一名亲吏(犹今之秘书)抓来割肉煮着吃了,自己则不动声色地去报告韦,说“*士饥,需要吃这种东西(人肉)。”,韦昭度是文官出身,哪里受得起这等惊吓?连夜称病,第二天,将节苻印信交给王建,并下手令以王建为留后兼行营招讨使,立即起程东归。送别的一幕更有戏剧性,王建依依不舍地把韦昭度送到新都,然后“跪觞马前,泣拜而别”,真是极富人情味的表演,许多独夫野心家都善用这一手。韦昭度走后,王建立即派兵封锁了剑门,西川从此成了他的囊中之物。
陈敬瑄的日子越来越艰难,到兵营慰勉士卒,都没人搭理他。田令孜登上城楼向王建喊话,说“我过去待你不薄,何必如此相逼呢?”王建答话一本正经:“父子之恩岂敢忘?但朝廷命我讨不受代(拒绝交卸职务)者,不得不然。倘太师(指田)改图,建复何求?”当晚,田令孜带着西川节度的印信符节到王建营中表示降顺。王建又一次流着眼泪感谢,并且说“请复如父子如初。”他的演技确实过人。进入成都以后,他立即报告中央,要求杀掉陈、田二人,上边不同意,过了个把月,他不再请示,以谋乱罪名杀了陈敬瑄,又以通敌罪名将田令孜逮捕,在牢中秘密处死。
王建得了西川,引起东川顾彦朗的警觉。为了离间这两个昔日的盟友,朝廷将顾从留后改授为节度使。一川不能容二虎,王、顾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,一直打了三年有余。王建先扫清了外围,将顾困在梓州(东川节度的治所)城内,最后逼得这个曾多次给他极大支持的老战友自杀。号称五千里疆土的东川一并归于王氏。
三笼络民心,凝聚士气,政策策略,间有高招
从一个流氓兵痞成为一方霸主,王建除了骁勇和狠*,政治上也确有人所不及的高明之处。如下的几个特点最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:
1,他深信,一个割据的*阀,在条件完全成熟之前,必须高举拥护中央的旗帜,一则用以保护自己不致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,一则可使自己的扩张行为名正言顺。所谓“拥护”的种种表态,是为了取得政治上的制高点和话语的主动权。王建的行径虽然和草寇无异,但他却总是在朝廷面前保持低姿态,就连发起进攻西川和东川的战争,他也是先上表朝廷,以取得行动的正当性和合法性。取得东川以后,他并不直接统治,奏请中央,让义子王宗涤任节度使,后来又表请从东川析置出一个武信*,让另一个义子王宗佶当节度使,明明都是花招,却摆出一副很让中央放心的样子。后来王建出兵陕甘,本意是逐鹿中原,却打着勤王保驾的招牌,还一度让唐昭宗对他寄予很大期望。朱温篡唐以后,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号召各路*阀联兵讨伐朱温,虽然没有结果(谁也不会愿意接受他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盟主),但政治影响还是产生了——大批不愿活在朱温治下的前唐官员、文人(所谓“衣冠之族”)迁入了四川,其中包括著名诗人韦庄(王建任命他为同平章事)。这批人对前蜀政权建设是有贡献的,官署的设置和朝仪的制定,无不出自他们的规划。为了表明建国称帝并非一改先前的政治立场,韦庄建议王建率士民在唐皇灵前哭祭三日,然后即位,以表忠忱。虽然是演戏,但只要逼真,就总能产生宣传的效果,多赢得一分政治上的主动。
2,他深信“有人此有土”的古训,始终把队伍的扩大认定为第一目标。王建初立山头,不过千把人,进入西川,扩充至数千,与陈敬瑄决裂后,四处掳掠,招降纳叛,不久就发展到数万之众。许多当地的土豪投靠了他。他当时策反或收编的手段主要是两条:一是从政治上离间,瓦解这些队伍和陈敬瑄的关系;一是从*事上胁迫,挤压他们的活动空间。后来进攻东川,因为自己的经济条件改善了,又加了一条:从经济上收买。东川的好些个州刺史就是被王建“啗以厚利”而倒戈投降的。统一全蜀后,他随时可以动员数十万*队。他的部队有较可靠的后勤保障(四川没有像中原那样惨烈的战祸),战斗力也较强,梁(朱温)、晋(李克用父子)集团都不敢贸然进犯,保证了四川三十年的偏安。
3,他深信,成功地驾驭部众、凝聚士气,是实现政治宏图最重要的环节。他出身基本上是个文盲,可是出道以后,却喜欢和知识分子接触,从他们的谈话里增长见识,学习治理(理政和驭人之道)。而且他始终保持善待士人的作风,这一点和其他*阀比较起来十分突出,比如朱温(他对于下属把士人成批投进*河的做法是含笑认可的)。两个土匪,虽说都不是善人,誰更恶,还是当下立判。史书里称赞王建早期“勇而有谋,得士卒心”,又说“王公治众,严而不残”,这些都是有许多事实作证的。围攻成都时,为了鼓舞将士,他许诺说;“成都繁盛如花锦,一朝得之,金帛子女恣汝曹取(尽你们抢),节度使与汝曹迭日为之耳!(大伙轮着当)”。陈、田投降后,他派张勍为马步斩斫使率部入城,委以治安重任。然后对将士宣布:“吾与汝曹三年百战,今始得城;汝曹不忧不富贵,慎勿焚掠坊市(不许烧抢)。吾已委张勍护之矣!彼幸执而白我(有幸抓着了上报我),我犹得赦之,若先斩而后白,吾亦不能救也。”当时还是有胆大的兵士肆意妄为,被张勍的执法队杀掉百多人示众后,再无人犯禁。在陕南的西县攻坚战中,有一名叫秦承厚的*校,被敌箭射中左目,洞穿至右目,箭簇不得出,王建亲自用嘴舔秦的伤口,直到脓液溃溢,簇始得出。这是只有早年混黑道和弟兄们共过生死的草根大哥才具有的风范。由这些事例可以想见,他的“严而不残”“得士卒心”也并非浪得虚名。
4,他深信,